作者归档:百毒

又是两首回车体

嫁接

发表于 2006-9-15 20:02

电梯慢下来了

我望向头顶的镜子里

一个男人仰望天空

而后将自己楔入地里

这样就会开出一株植物

纠缠上来的那些须根渐渐笼住

应该登上那列火车

跟随蜿蜒的铁轨去寻

走失的蛇

我应该逃往天涯尽头

慈祥的嘲笑来自背后

跛足的龟

Dort sitzen wir beiden

ewig traurig zu sein

电梯停下来了

 

 

 

 

咳嗽

发表于 2006-9-22 02:00

承担所有苦难

将我领回尘世

我爱这卑微的世人

尘土中的呼吸

黄沙流动在我的牙床

每一次呼吸指尖划过玻璃

我在此

我在此

一声咳嗽是人间所有叹息

 

逃犯

总要被嘲笑,你明白么?总要被嘲笑。

饭盒压低了声音,急切而匆忙的对我反复说这句话。他弯着腰,眼睛闪闪发亮,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,所有的扣子都扣的很严实,然而最下面一个扣子扣错了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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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明的笑话

小明知道天底下所有的笑话,通晓一切可笑的掌故,每一句笑话他都能说出四个相似的笑话,并且向上数三个笑话,说明这个笑话的演变过程——它是如何从一个有一点点好笑的笑话变成一个极品笑话的。另外,有一些笑话他还能自由的向下伸展——把它变成一个更加精彩的笑话。

每一个人都喜欢小明,当他们和小明走在路上,看到一辆卡车开过去,小明就会说,啊,关于这个我想到一个笑话。然后他开始讲那个笑话,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, 所有的路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。小明说,啊,看那个人,他像不像……他说了一个又刻薄、又传神的比喻,于是他们继续盯着那个人大笑,笑到他生气的走开为止。

所有人都觉得小明是一个很快乐的家伙,为啥不是呢?他通晓所有笑话的精妙之处,他能把握住每一个笑话特有的节奏,在适当的时候用再适当不过的口气和神情表达最微妙的包袱。即使是一个蹩脚的笑话,经过小明的演绎,大家也会觉得非常可笑。更何况小明的笑话都那么经典。

后来有几个人开始听不懂小明的笑话了。他们听不出小明的笑话有什么可笑的。但别的几个家伙却哈哈大笑,说这真是最棒的笑话。那几个听笑话听的莫名的家伙面面相觑,而听懂的人看着他们,脸上就又露出笑容来。

但问题是小明讲的笑话越来越难懂了,听懂的人越来越少。最后只有小明一个人在大笑,从前可不是这样,小明讲笑话的时候严肃极了,就连新闻联播的播音员播某 某逝世的时候也未必有他严肃。但现在小明会指着一只飞过的麻雀大笑不止,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。而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,小明说,这个笑话的精妙之处是很难 向不懂笑话的人解释的。

[我是题目]请恕我直言[/我是题目]

其实很多幽默的人往往对生活倒是报有悲观的看法,幽默还原下去往往是一种嘲弄,这种嘲弄针对所有的一本正经,无论真正经还是假正经。它无情戳穿所有的泡沫,指出它们不过是供人娱乐的假象。然而被他们的睿智所忽略了的事实是,泡泡在他们戳穿之前并不是假象。它实际的存在着,虽然一戳就破,但又何必为了炫耀自己的机巧去戳破它呢。所有的泡沫被还原成一堆散发着臭气的肥皂水之后,他们会满意么?

其实每个人都有建筑宏大的野心,当然与破坏的欲望是一样的。我小时候所沉迷的游戏不仅仅是将积木垒成宏伟的建筑和街道,而是垒好了之后一把推倒,后来大了一点,就改成抽出其中的关键部分,那大厦也轰隆隆的倒下去。我对此着迷不已。

大概这就是所谓纯洁的堕落,毛主席讲,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,我们还善于建设一个新中国。但他终究还是把中国拆成了文化的废墟。而且毛主席属于猛男,喜欢一把推倒那种的。

前面说到娱乐,其实娱乐是个好事情,无论独乐乐还是众乐乐,都乐,而且乐的屁颠屁颠。但娱乐的问题在于,娱乐是没有建设性的,或者说,这东西太容易玩腻了。所以我们看到新玩法层出不穷,唯有无聊恒久不变。

真正好玩的,还是垒积木,或者拆积木,无论是一点点累计的成就感还是破坏带来的那种爽,都是不错的玩法。懂得这样玩法的家伙,才是真正的玩家。

继续扯点深奥的,前面说到每个人都有建筑宏大的野心。不知诸位有没有见过拍戏用的房子布景,看上去雄伟壮丽,绕到背后一看,一根根棍子斜着那么一支,就显的单薄脆弱。有些无聊的伤残人士,就建筑了一面镜子。这就是所谓戳破肥皂泡的不二法门。所有洋洋得意的建筑师们一看那镜子,顿时就觉得自己做的不是玩意儿。于是我们憎恨那镜子,说那东西太消极啦。

江山

绝色的女子变了骷髅

风沙掩埋在塞外

君王扩大了国度

于是封赏

将军的子孙全作画

一色的清淡山水长卷

纯情通史

一转眼俺2000帖了,早在1984我就想2000还是留下点什么。此前我除了n百时春过一记,其余的都不知不觉水掉了,现在同四年前一样,又是一个分别的夏天。于是写一段经历下来,这样大概可以同那段日子说声滚吧。

我想起我纯情的2000年,那年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16岁生日,那天是一个周末,我骑上自行车默默去很远的店里给自己买了一个厚厚的日记本。于是那天阴暗的天气和灰白的路成为一幅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图画。然后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,在本子上面涂满纯情的迷茫和对同班女生A的暗恋锁进抽屉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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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ug

我梦到一个杰出的天才。他自称杰拉德,来自我们称之为天堂而实际上被他们叫作以柯赛德行星的地方。他因为来自天堂,所以他是上帝。他摊开手掌,给我看一个奇怪的鸡蛋那么大的毛茸茸的东西,我看到那玩意儿居然舒展开来,像一只毛茸茸的黄色的小鸡那样伸出几条腿,随后一跳站起来,眼睛就在头顶上张开。那东西叫着从他手掌上跳下来,在我担心它摔死的时候及时长出翅膀,在离地面一公分的地方腾空而起。而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长出火红的冠。五分钟后,那东西已经吃光了我的电脑和我最喜欢的那个黑色的大马克杯,还有我三年的手稿,于是长的和鸵鸟一样大。

杰拉德说这是因为我的手稿太差劲的关系,否则那玩意儿应该和楼房一样高。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一方面觉得羞愧,另一方面非常庆幸我没写什么好东西,把那个玩意儿喂的像楼房一样高。

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,杰拉德过来,从我的嘴里掏出一张纸,上面写着这篇文字,可当时我还没写下面呢。但总之,杰拉德把这篇从我嘴里掏出来的纸塞进那个东西的嘴里去,于是那东西开始膨胀。在我担心它顶塌我的天花板的时候,地板先塌了,那东西掉了下去,然后我听到楼下传来惨叫——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我住在一楼呢。